第7章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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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里夜郎等得发急,买吃了一碗卤汁凉粉,见康炳一人过来,就问:“宽哥不在?”康炳点头。夜郎就说:“人不在还耽搁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牺牲了!”康炳说:“我哪里走得脱?他老婆说话没个逗号,真可怜宽哥有这样的老婆!”夜郎嘿嘿地笑了,就发感慨:人上世来如在旅途,最要紧的是伴侣,可是查查周围,哪个是尽善尽美?上帝就会日弄人,一个哭的就给搭一个笑的来看热闹,人都给上帝做游戏,做着游戏痛苦,不做着也是痛苦,真正的爱qíng少则三年,多则十年就消灭了,剩下的只是整齐而乏味的日子!康炳突然神经兮兮地说:“听说你以前也离过婚?”夜郎怔了一下,狠狠地说:“听谁说的?”康炳倒没了勇气,看夜郎的脸色。夜郎没有出声,默默走一段路了,说出一句:“人要会胜利,也要会失败。”康炳莫名其妙。

走进玄武巷,靠右一条拐来拐去的胡同,第三个四合院就是陆天膺家。陆天膺一头银发,半胸美髯,已经坐在厅里喝茶等客。夜郎早知道画虎出名的陆天膺,祝一鹤房里也曾挂着一幅他的下山虎的,今日见了,果然威严,心先怯了半截,招呼入座后只是老实不动,听康炳与老者寒暄。不一会儿,锦屏后闪出一个女人,三十出头光景,也不知是陆翁的年少娇妻还是保姆,木漆盘上端着两杯龙井清茶。夜郎接了茶,不敢往脸上去看,只瞧了那一双脚没有穿袜子,瘦瘦溜溜蹬着一双平跟船形皮鞋,露着三个脚趾根儿。便听陆天膺问道:“这位年轻人贵姓?”康炳说:“黑郎。”陆天膺说:“不是黑字,是夜字吧。”

康炳说:“陆老好学问,正是。”陆天膺说:“也有读作墨字音的。这姓少见,说不定祖上也是个弄字弄画的。”夜郎只是笑着,陆天膺也笑了一下,不再理会,与康炳又问起戏班的事。康炳拿出新买的烟丝让老者抽,那小妇人就从后屋取了一竿三尺长的烟管来,康炳夸说了一番这么长的,将烟丝掘了一丸按在那huáng铜烟锅里,陆天膺便将嘴上的长胡分两边一挂,原来耳朵上早套有细铁丝钩,如挂蚊帐帘子,又划了火柴cha在烟丸上,把烟管一头塞进口去吧吧地吸。夜郎正瞧得出奇,却见一只小得可爱的猴子忽地跳上陆天膺肩上,不觉啊了一声。陆天膺说:

“你没见过这猴子吧?这叫墨猴,专养了磨墨的。”那墨猴贼溜溜闪着眼,理了理胡子,又落在陆天膺手腕上,陆天膺咳嗽了一下,墨猴就张了口,接住了一点浓痰吃了。夜郎心想:真是个老占董,近八十高寿的人了,活得有滋有味的。便不觉惋惜了祝一鹤是在政途上白白地糟蹋了一生。康炳待陆天膺吃过两锅烟,问起符的事,陆天膺说:“江浙来了一帮古建筑队,翻修市中心的钟楼的,这几天老是请刘逸山去现场挽诀念咒的,我昨旧对他说了,再忙也要帮这个忙的,恐怕夜里已画好了符,喝罢茶咱去取就是。”话音未落,院子里踉踉跄跄进来一个人,喊:“爹,爹,人找哩!”陆天膺变脸训道:“又去烂喝了?!”那人道:“没,没??你来闻闻。”却啊地呕出一堆污秽,身子歪倒在台阶下的石子路上,一株君子兰连盆压碎了。夜郎和康炳忙去搀扶,小妇人忙出来跑过去拉动,那人却甩手不理,小妇人落个没趣,抽搐着后肩低首又进了屋去。陆天膺吼了一声:“还不给我滚后去!”就又恢复了平静,卸了耳边的铁钩,理顺胡须,四平八稳去了院门口,立于半开的门边与人说话,回来手里拿一沓huáng表纸条,对康炳说道:“刘先生托人把符送来了。你查查,二十四幅。”康炳看了,果然二十四幅,上边用朱砂写就的似字似画的图案,当下给陆天膺鞠躬致谢。陆天膺合睨微笑,步入锦屏后去。夜郎和康炳以为老者去取什么东西,小妇人却出来说:“先生到休息时问了,不能久陪,望谅望谅。”

两人出来,面面相觑,康炳说:“老头能这样,全是让儿子坏了qíng绪。那是个痴傻货,只有七成。人真是不可聪明透顶,一人占尽了家脉,后辈就不中了!”夜郎说:“那女的是老头的什么人?”康炳说:“听说老头丧了妻后娶了个年轻的,不知是不是她?瞧那傻儿子待她的脾气,八成倒是了??老头有的是钱,钱有了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夜郎说:“只剩下我这没钱的,甲男配丁女了。”康炳说:“你还弹嫌颜铭呀?!”夜郎不接话碴儿,说:“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只遗憾未能亲眼见到那个刘逸山,不知那又是何等人物!,’旁边就有人轻声叫“夜先生”。夜郎扭头看了,却是吴清朴,惊叫道:“呀,碰上你了!你也住在这胡口里?”吴清朴说:“在前边那条巷里。刚才我去刘先生那儿,刘先生让捎一些符给陆老前辈的,我陈见你在院里,就专在这里等你。真是山不转水转,那一夜寻得多辛苦,今日却这般容易碰上!”夜郎说:“原来是你捎过来的符?你认识刘先生?”吴清朴说:“认识的,去开了个处方。”将一张纸拿出来,夜郎看了,上边写着:“用烂羊ròu四两,细切,加人参末一钱,白茯苓末一钱,大枣二个,huáng芪五分,连同粳米三合以及jīng盐二至三分一起煮粥。”夜郎说:“这是什么处方?”吴清朴说:“我让刘先生号脉,他说不用吃药的,是药三分毒的,就让我食疗,说这羊ròu粥能治身体赢弱。”夜郎说:“刘先生还是个医生?”吴清朴说:“他原本就是医生,测字算卦念咒画符那是暗中来的。”夜郎噢了一声,羞于自己孤陋寡闻,又问:“几时从西府考古回来的?”吴清朴说:“我还没去哩。”苦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低首答道:“上次我没给你说,我找了个朋友,就在平仄堡宾馆做吧台工作,她硬要我停薪留职搞生意,我哪儿是做生意的料,可她心热,非要依她不行。

拿不定个主意了,她让我求刘先生算算的。”夜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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