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人坐在马车上，看着夜里的树影。从王域到帝陵约莫二十里路。林照人想到五年前被卖到安岳城时的情形。也是这个时节，安岳城的古韵在眼中未曾有过多的停留便已是山谷中生死游离的五年。

如今再次离开，此生怕是无望了。

殿花靥的头领依剑坐在林照人旁边。

林照人道：“告诉我，为什么是王时修救了我？”

头领道：“当时留下一人杀你，但那人却被林家主一刀捅死。任何一个成为殿花靥的人，放在东出国都会是最顶级的刺客，为何会被毫无武功底子的林家主杀死？而且当时那具尸体一只手正好盖住你的后心，切断你的心跳，这才将你的气息掩盖。”

“那只手，手背指关节有特殊的老茧，那是东楚的弓箭手才会有的痕迹。一来王时修曾在军中，二来是因为羽氏的原因。殿花靥的行动极其隐秘，除了你们府内林词护卫便只有羽夫人知情。王时修与羽青柠的关系，江月城人人皆知。”

林照人仰面叹息。夜里寒气重，凉气沿着喉咙窜进胃里，微微有点冷。

恨了这么多年，竟然不是你。

帝陵不时便到了，头领带着林照人向山中走去，只见一个紫衣白面宫人早已等在那里。向殿花靥头领道：“辛苦头领，这里就交给奴婢吧。”

头领也未多问。那白面宫人一把抓住林照人手腕处命门。林照人只觉浑身剧痛，双腿一软，倒在那宫人怀里。

地下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男人边走边说：“这里这么多陪葬，你却盯着她研究了一年了，我早说过你搞错了，她不是林家的人。”

只听另一个女人阴恻恻的笑着说：“我在她头上看到紫微星的光芒。东楚的王子，一半楚氏血脉，一半林氏血脉。”

这句话如此耳熟，竟在何处何人说过。

“一派胡言。这个女人带回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你不让她死又让她带着知觉让你把她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女人对女人还真是狠呢。”

“嘿嘿，公子你不懂，痛苦能激发她。”

“不要研究了，圣上快要不行了，陪葬的公主缺了一个。我带了新的过来，把这个扔掉，我看着就恶心。”

“也是古老家族的女儿吗？我对比过了，她真的林家女儿。虽然过去六年了，但大祭祀还记得她叫林照人。大祭祀得到她的时候亲口说的。”

“林照人早已被烧成灰。要真是你说的那样，圣上舍得让她陪葬？扔海里，换新的，这是大祭司的命令。还有，这一年你万年长明灯的灯油还是不够，大祭司很是生气。”

女人不服气的嘀咕一声。随即又是杂乱的脚步声，铁门打开的声音，海水的声音。

风吹着布袋子呼啦啦的响，不断的下落下落。咆哮着的海水迫不及待的要吞噬。喧哗，热闹，狰狞，波涛下面是不知去到何方的暗流。寂静的海水如同温柔的女人。幽叹着说：“林照人，林照人，林照人。”

血液慢慢向四周扩散着，海水缓缓的冲刷着。第二日的清晨，阳光照射下来，清澈的海水里，一个布袋子被鱼儿咬开，一只白皙无比的手臂探出来，撑开袋子口，随即一个美艳无比的女人就轻轻的浮出头。

如寂静的午后，柔柔飘下一朵洁白的羽毛。女人睁开眼睛，眼眸里是湛蓝的，如秋季原野星空，澄澈明亮深邃忧伤。女人望着海面上的天空，机械的抓住布袋子裹在身上。远处的鱼群发出凄美的声音，顺着海水为女人送来一件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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